“大将军?”曹芳先望向曹爽,他们是叔侄关系,私底下同曹爽亲近,在朝中也颇依赖他,惯于看曹爽眼色行事。

    “此为军国大事,臣愿先聆听诸位同僚高见,请诸位畅所欲言。”曹爽道。

    他的态度同上次议事时变了不少,群臣有点儿意外,相互看看,后排的有的开始交头接耳。一番小声议论之后,却都噤声未言。

    司马懿本不欲过早表态,见满朝再无人出声,乃略整衣冠,出列。

    一码是一码。恩怨归恩怨。军国大事面前,他还不能装糊涂。

    “陛下,虽说西蜀给我朝西境造成不小压力,乃是不争事实。但是挥兵远征,孤军深入,兵家所忌。况且西川地险,又有汉中为天然屏障,易守难攻。依老臣之见,须待时机成熟方可出兵,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请问太傅大人,您说的所谓时机,要何年何月才能成熟?”邓飏素来心高气傲又缺少耐性,一听便忍不住插话道。

    “眼下汉中空虚,正是出兵有利时机,此时不西征,岂非坐良机?”

    此言令人侧目。连曹爽都不满地看了一眼邓飏。司马懿毕竟是当朝一品太傅,岂能如此造次没规矩?

    司马懿压根儿没兴趣理会邓飏,而是转向前面,拱手道,“昔日,太和二年至青龙二年的六七年间,西蜀诸葛亮曾对我朝五次北伐,其间各有胜负,但终以西蜀退兵收场,北伐不仅大大耗损了西蜀国力,一代英才诸葛亮亦殒命五丈原……”

    “到了景初二年,趁先帝病重,我朝空虚,西蜀姜维继续北伐,与我朝经历大小战役数十次,战绩如何姑且不论,兵困民疲却是事实。诸葛亮在西蜀威望素著,屡屡以举国之力北伐,自然无人敢言其他。不过,那姜维资历尚浅,虽承诸葛亮遗命,威望却不足以服众。近年,听闻西蜀臣民对连年征伐已颇多怨言,国内对姜维的不满之词甚多,长此以往,不知那姜维将如何收场?……以他国为鉴,未必不能给我朝以些许警示。”

    “太傅所言固然不错。但是此一时彼一时,您说的那些事,都已过去十几年了。这些年来,我朝养精蓄锐,兵精粮足,人才济济,实力雄厚,岂是西蜀小国可比?太傅又何必处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邓飏的话里带着几丝傲慢不逊。

    他被人当众长篇大论一顿教训抢白,面上有些挂不住。脸色也有些难看。

    话未说完,一人衣袖带风大步走至他旁边,双拳紧攥,冷目而视!

    邓飏吓了一跳,不由后退一步,看清来人,是司马师,不由有点儿气急败坏。他心高气傲目中无人惯了,遂带着几分轻蔑道,“怎么,司马常侍又要当堂动手么?”

    几年前,在散朝后邓飏说了两句风凉话,被司马师听到,一时冲动气不过,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揍了邓飏一拳,“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对我家指手画脚!”

    从此再没升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