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陵光的美并不刺人。见他第一面的人都会觉得他的容貌似仙人,定然是不食人间五谷,冷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圆眼神秘明亮,额发散在柔和的脸颊两侧,眉毛和下巴的线条一点都不锋利,端庄又稳重。
但,让月泉淮来描述的话,他就是一人模狗样的混蛋。鸟的做派和勾栏瓦舍一点都不搭边,私底下堪称牙尖嘴利,踢人疼,高潮的时候更是箍得人起不了身,变鸟时还喜欢叨他。月泉淮吃了两次亏就不太愿意同他正面做了,一般都从后边儿干他,抓着他的腰不放,掐出层层叠叠的红印,报复似的在他屁股里一滴不漏地射精。反正自己肉体凡胎,鸟又干不坏。
更弱的一方理所应当要求更多,要腰软一点,要脸侧过来,不要反抗,你的道侣只有一个,轻点,屁股撅起来,干脆睁眼吧,别乱动。趴好。
陵光被压在地上猛草的时候他已经泄了一次,眼眶红红的,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流到下巴上,干涸成模糊的痂印。脖子后面的手很紧,月泉淮撞他的力道也很大。这道侣是没挑错的样子,一百多岁了还能同他幕天席地地尽情交媾——尽管性别出了些问题。
最开始的开始,陵光并没有想同月泉淮发展到那地步,这狡猾的人类对他做的事说是哄骗也不为过。
他教手淫,还教接吻。
陵光一脸古怪又天真地问:“舌头伸出来,是要喂食吗?”
他是一代毕方,天生地养,雨露阳光,缺一不可。而他产下的后代则会在嘴里生出人脸样的花纹,那是为了让眼神不好的爹妈看清自家小孩的嘴到底在哪的。可想而知在鸟类的世界观里,双方同时大张着嘴的情形,只有喂食。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了小半个,红得像朵大花——陵光要是见过枳或橘也会拿这俩来作比喻,可惜岛上什么吃的都没有,他也还未睁过眼,不知道橙红色是什么颜色,尽管他自己就是橙红色的。沉睡的天空呈灰白色,还未被照亮,山石鸟群和海浪组成了一副绝伦的画。
月泉淮被幼童世界观般的问题震了一下,张着嘴唇看迦楼罗在太阳周围嬉闹,在岩石上起落,十六岁的心里第一次破天荒出现了罪恶感。
但那罪恶感也只有可怜的一点,很快就如被风吹散的细沙般,有一点痕迹,但不多——说起来自己才是更小的那个。他好脾气地搭着陵光的肩,循循善诱道:“那是每个人都会学的东西,以后我们出了岛,你也得学。”
既然早学晚学都得学,那现在由他月泉淮来教,似乎也不是什么没有道理的事情。阴险的人类不说这是最亲密的,从今往后都为一体的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他避重就轻,他心怀不轨,他平静无波地注视着陵光懵懂的信任,就此埋下未来五十年的苦果。
谁会在十六岁时想到,踏错一步,就会步步错呢?旁人只知道,拥月仙人在70岁那年返老还童的同时再没碰任何女人。
而事实是,陵光在发现他是男人后,就迟疑地暂缓了追求的步伐,两个雄性啊,这靠谱吗?
月泉淮不忍这种关注的远去,离谱地反向冲刺,让陵光以为这个人类也在向他求爱。互相都有好感,那为什么还没有结成一对?
虽然没有明确的礼物,虽然没有跳舞,但是在陵光朴素的想法里,月泉淮原本是作为“雌鸟”出现的,所以他不需要送礼物,也不需要跳舞,他只要能生蛋就可以了。
而月泉淮能生蛋吗?答案是能的。大家也看到小河同学了,清润又矜贵——除了有时候傻了点。他有一双棕黄色的眼睛虽然还没睁开,长发编起来会很好看虽然还没编,还有挺直的鼻梁柔和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