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光掐算了一番,天道没有告诉他任何答案。没有,那就是可以。陵光一点头,干了!
于是他默认了月泉淮的“默认”,一日又一日地磨剑,争取和道侣一起成为月泉淮口中雌雄双煞那种存在。
在那么那么那么多年前,天下还是武皇的天下,她垂垂老矣,天下却还没有分崩离析,江湖处处流传着女帝的传说。江湖,也还是那个快意恩仇的江湖。月泉淮没有讲故土与中原的战乱,他只讲那些人尽皆知的爱恨情仇。
陵光杵着剑,短而小的脸上被挤出一块肉,肉眼可见地表达着向往。
“真好,我也想骑马,我还没见过马长什么样呢。”
如此童稚的话语从这么一个强大的妖怪口中说出来的杀伤力是极大的。月泉淮失笑,放下手中的水:“你为什么要骑马,你自己就会飞啊。”
陵光憋红了脸,手舞足蹈地比划:“可是先生你说中原没有我这样的妖怪啊,我肯定不能随时随地变成鸟在天上飞来飞去,哪天被人一箭射下来就不好了。”
他不等月泉淮回应又感叹道:“而且我不喜欢走路啊,要是能骑马,那岂不是连翅膀都不用扇了?”
他脸上的表情餍足,闭着眼也能看得出笑得很开心,好像已经骑上了马似的,飞奔在大草原上,呼朋唤友,好不自在快活!
月泉淮恍惚了一瞬,喉头滚动,不自在地撇开了眼。这只鸟是如此有生命力,如此耀眼,能把柔软和强硬的特质融合得如此之好,强大而又美丽,正是月泉淮曾经向往过的样子。
有那么半晌谁也没说话,柴火噼啪间只有月泉淮含糊的应承声。等他整理好心情准备继续闲聊时,手边靠在树干上的鸟居然已经睡着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满心平静,出不出得了岛这类的焦躁感诸抛之脑后。鸟呼吸平稳,头轻轻歪向一边,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看出他陷入了沉眠。
但月泉淮就是知道。
鹤可是平常单脚站立睡着的物种,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天道真造出了这种生来便只有一只脚的东西。他并不能保持很好的平衡,因为他更愿意化成人身,用双脚丈量大地,一点都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不爱走路”。自由,或许他也向往着自由。
月泉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正皱着眉,他俯下身去,捞起鸟的一缕红发把玩。从来都是他睡着了鸟还醒着,他醒来了鸟也没睡。什么时候找到过这种机会,看到睡着的鸟?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月泉淮还未听过这两句后世的诗,此时却突然感受到相同的心境,或许和这只鸟待久了,积郁狭窄也会开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