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若水。”
萧惟冷然开口,嗓音微涩。
何茂良浑身一凛,贴了许久的人皮面具被猛然剥落,再也撑不住笑。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何茂良“噗”地喷出一口血,他微微愣神,用又脏又破的囚衣抹了把嘴,这才望向萧惟。
萧惟一改平日浪荡的做派,蹲在牢门前平视何茂良,“你手里掌握着曹若水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是朝堂上很多人不敢赌的,他们怕一旦本王定曹若水死罪,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自己。他们不敢对本王怎么样,只能对在乐公书会上表态的你下手。”
两簇波光在何茂良眼中闪烁不定,他上过刑的十指下意识收紧,颤抖着抓住枯草。
他已经是文武群臣的敌人,没想到最后敢对他把话挑明的竟然只有萧惟。
相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认识这位燕王殿下。
何茂良盯着萧惟看了好一阵,才低低出声:“罪臣确实应该更相信殿下一些的……”
听他终于有松口的意思,萧惟轻轻握了握谢无猗的手。谢无猗会意,把这里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等确定牢房外没有其他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后,她才对萧惟使了个眼色。
“郁之,”萧惟向何茂良伸出手,温声道,“你肯定活不成了,但本王还在,本王想知道——比曹若水与合州大都督的信函更有说服力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是每个将死之人都值得萧惟在意,他冒险来见何茂良还是想赌一把,赌他之前的猜测没错,赌何茂良就是他挥向曹若水的铡刀。
犹豫片刻,何茂良拖着残废的双腿膝行至萧惟面前,眼睫微垂,“多年前,罪臣偶然从一位同僚处得知曹若水手中有本册子,里面有朝堂上下所有官员的秘密和罪证。曹若水放出话来,只要他死,册子就会现世。”
一语既出,平地惊雷炸响,就连守在旁边替萧惟把风的谢无猗都忍不住转头望向何茂良。
当官的手难免不干净,甚至身上背着人命也不是稀罕事。曹若水居然真的靠这些挟持百官,而这个把柄竟会被一个小小御史抓住。
谢无猗左手中指虚按在苍烟上,与萧惟同时开口。
“可他只是个县令。”
换言之,曹若水可以在合州胡作非为,但说他能拿捏朝堂百官,实在有些耸人听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