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英是书法大家,仿写几个字当然不在话下。他想用一封邀请函让萧惟这个视萧爻如兄如父的幼弟心神恍惚,进而接过他抛出的橄榄枝,成为他的倚仗,算盘打得倒好。
曹若水从未进京做过官,势力盘根错节再深也仅限于合州。如果他真有能挟制百官的东西,朝中必有其内应。
能让窦文英大动干戈,他怀疑的人只能是卢云谏。
朝廷有萧豫,还有萧筠,窦文英若真想与人联手何不去找他们呢?反正萧豫有拔除卢氏外戚势力的念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窦文英这么做,无非是因为萧惟对朝局最不上心,最方便蒙蔽卢云谏。而万一出了差错,窦文英便能推他顶罪。
萧惟可以调查曹若水,可以与窦文英目标一致,但要让他做出头鸟,就是白送十万两黄金都不行。
窦书宁被萧惟一句话顶得哑口无言。她的神情黯淡下来,明白萧惟这是婉拒了自己与窦文英。窦书宁扶住胸口,用力顺了顺气。
“六弟,你可以不喜欢我父亲,可如果你也有把柄在曹若水手中呢?”
萧惟不以为意地一笑,“那臣弟认栽。”
融化的雪珠打湿斗篷,绒毛无力地垂下,却依旧亮晃晃地闪着光。窦书宁素知萧惟的脾气,眼下这个情状她不可能再改变他的心意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告辞。
“大嫂。”
窦书宁走到书房门口时,忽被萧惟叫住。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窦书宁眼睛一酸。她背向萧惟,手指轻扣在门框上。
“大嫂身子不好,不宜在雪天奔波。”萧惟放缓语调,目光慢慢移向窦书宁的背影,“请恕弟弟说句放肆的话,窦相是您的父亲,但他于我和街上的行人并无不同。”
窦书宁的指尖隐约发白,她支撑住身体,只觉得难言的酸涩从鼻腔蔓延到四肢。当年做太子妃时,窦书宁一直恪尽己责,藏起所有痛苦,在外人面前表现得端庄得体,唯有跟着萧爻来看萧惟时才能敞露几分真性情。因此,她便把萧惟当作亲弟弟一样疼爱。
可窦书宁也清楚,萧爻一死,他们的亲情便断了。
萧惟凝视着窦书宁发髻上的几缕银丝,喉头发梗,“请大嫂上复窦相,大哥曾是稳定朝堂的柱石,更是我从小最敬爱的兄长,他实在不该利用我们的感情。”
窦书宁猛然回头,往日平静如水的双眸覆上一层寒霜。她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