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秋白的表情十分复杂。
他低估了谢无猗的胆识,也低估了萧惟的敏锐。
之前在秋园,北秋白曾用手沾茶水在桌上写字的方式告知萧惟他此行的目的。有商人从大鄢边境码头私自运走一批烟花,被他发现了端倪。而大俞这边,武帝驾崩,萧豫下旨除夕夜之前全国禁放烟花。鄢帝知道这个规矩,这才派正好在边境的北秋白微服调查。
二人这番对话谢无猗并不知情,她却给北秋白留下了“烟花”二字。萧惟见他不答话,手下倏地收紧。
“烟花在大鄢有别称吗?”
“好殿下,能不能……先放开……”北秋白脸涨得发紫,可一见萧惟凶恶得要吃人的眼神,他不敢再激怒他,忙双手举过头顶,“我说我说……在大鄢东境,烟花是官府严控的商品……很多人图吉利会把烟花……叫红烛……”
萧惟脑中“轰”的一声乱了。
红烛……
谢无猗说孔帆的尸体上有烟火味……
出货单表明孔帆曾化名贾二从涯河码头提走了十五箱红烛……
萧惟撤开手,垂下双臂。他茫然盯着地面影影绰绰的光,如同凝望着无尽的深谷幽壑,进不得,退不得,哭不得,恨不得。
他知道谢无猗为什么会独自离开了。
北秋白被掐得丢了半条命,他沿墙滑坐在地,像条将死的鱼一样不停地扑腾。萧惟看见北秋白就来气,遂拎起他的衣领冷声问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孔帆的事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北秋白哪敢再糊弄萧惟,只等这口气倒上来立马顺从地回答:“应该吧……做了个不干净的交易,结果被人截胡,人就被自己人杀了,顺便阴了王妃一手。只可怜了龙头,本来是留个心眼为百姓好,反倒丢了性命。”
北秋白说得隐晦,但萧惟听得分明。
他掌握的消息远比他们多,萧惟不疑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