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猗这一夜睡得浑浑噩噩,天刚蒙蒙亮就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时,封达的琴声还在有气无力地响着,萧惟正侧躺在一边,出神地凝望着她。看着他乌青的眼眶,谢无猗不由一怔,他不会一宿没睡吧?
想到昨夜的狠话,谢无猗掀被坐起,不觉有点心虚,“殿下醒这么早?”
萧惟没有回答,他扯过外衣披在谢无猗肩上,轻握住她微红冰凉的手腕,“抱歉,昨天是我的错。你……手还疼吗?”
“没事,”谢无猗摇头道,“殿下不用放在心上。”
萧惟闷闷地答应,心里却想,他差点伤了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呢?
残灯透过青帐,如氤氲的山岚载着一叶小舟在江上飘飘荡荡。他陷得越来越深,心底的渴望越来越强烈,几乎要将那只船倾覆。萧惟知道总这么拖下去不是个事,便打算把自己的心意对谢无猗挑明。她愿意接受自然最好,如果她不愿意……
做兄弟……也还好吧。
萧惟沉默许久,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好一会他才抬起头,深深望向谢无猗。
“小猗,我有话和你说。”
“等,等等——”
谢无猗突然想到了什么,忙伸手去掩他的口。
细论起来,她大概是对萧惟动了心的。可若真像她想的那样,她好像……还没做好捅破窗纸的准备。
十八年,她从没想过会喜欢一个人,更何况是如此耀眼的一个人。
谢无猗的指尖虚停在萧惟的唇上,比大婚那夜还要强烈数倍的慌乱攫住心头。两人正对视无言,房门被春泥轻轻叩响。
“公子,曹县令求见。”
萧惟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便如挨了针扎的皂角泡,“噗”地一下子破了。他别过头拉开帷帐,“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