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算是戳到了方浩儒的痛处,他暴怒地哗啦一声将咖啡杯丢到了茶几上,咖啡四溅,在场人全都愣住——从来没人敢在方于凤卿的书房里这样发脾气。

    方浩儒扭头盯着弟弟和弟媳,脸色阴沉,语气中带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凶狠:“你们给我听好了——这件事儿我跟你们商量是我愿意,不跟你们商量也有我的道理。只要我还是总裁,我就有这个权利决定职位给谁不给谁,轮不到你们在这儿指手画脚!今后谁要是再无端质疑这事儿,别怪我不客气!”继而他又将锋利如刃的目光移向陈溪:“还有你——机会只有这一次,干得了就干,干不了也别做梦还想退回HR。你只能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别再想着出去工作!”说罢他站起身,谁也不理,径直走出了书房。

    “有冇搞错哇!妈咪——係你面前,大佬都係咁样讲嘢嘅!(有没有搞错啊!妈咪,在你面前,大哥都敢这样说话)……”方浩良情急之下讲白话发牢骚,方姜楚楚也跟着直撇嘴。

    陈溪坦然自若,也不看在场的人,只说了句“我先上楼了”便也离开了书房。

    当晚,方浩儒赌气撇下陈溪独守空房,但又不能惊动家里人,只得睡到了书房的沙发上。第二天是周末,他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独自外出,约了谭斌去一家私人会所。

    会所内一间单独的斯诺克厅里,谭斌听闻陈溪以色相诱、诓方浩儒批准她调职,笑得几乎倒在偌大的英式台球池中。

    “你他妈还算不算是哥们儿啊?我这么狼狈,你还跟这儿幸灾乐祸!”方浩儒举起球杆,照着谭斌的后背用力打了一下。

    “我说兄弟,这事儿要是摊在我身上,你还指不定怎么乐呢,没准儿比我更恶劣!想不到您一世英明,居然栽到这丫头手里——搁谁谁信哪?!”谭斌又直起身搭着方浩儒的肩压低了声音,“你,方浩儒,一人高马大的爷们儿,号称也是个呼风唤雨、一手遮天的主儿,居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被自己的老婆给诱奸了……哈哈哈哈哈!”说着他又甩开腮帮子,放声狂笑。

    方浩儒想想,也无奈地笑笑,扭头逗问谭斌:“你现在还要不要她?我赶紧还给你!”

    “哈!好好的一只小猫咪,愣让你给养成了吃人的老虎,我哪儿还敢要啊?!”谭斌仍然不停地笑,半晌又问,“那接下来,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能怎么办?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边走边看了。”方浩儒长叹一声,这种事无疑令人十分难堪,但是再继续纠缠下去更会显得自己没有风度气量,所以也只得暂时作罢,“我都在想,这他妈是不是报应啊?以前她在御景的调职瞒着她本人,现在她也‘涮’了我一回……”

    谭斌放下球杆,从台球池的池岸边沿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我早就说过,这鬼丫头粘了毛儿比猴儿还精,那小脑袋瓜儿学什么还都挺灵。当初就劝你,一定别让她出来工作,你就没当回事儿,以为把她搁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就太平了。瞧瞧现在,人家居然给你来了一出‘哑巴吃黄连’——这回你可领教了吧?”

    方浩儒没说话,也没再笑。

    谭斌放下酒杯,俯身架杆瞄准一只远离白球、角度刁钻的红球,边瞄还边聊道:“哥们儿,还有一点你甭忘了——你当初追人家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光明磊落,背地里又使损招儿想横刀夺爱……对于她们这帮小姑娘,你那些勾当跟‘地主恶霸强占民女’没两样,所以架不住她心里还硌硬那事儿——说白了:就算现在你把她娶到手了,不代表她没憋着劲儿将来想要单飞。不信,你自己琢磨琢磨:人家现在跟你之间也没孩子拖累,又不算计你的钱,那还不是高兴就过,不高兴就散!现在这么由着她,赶明儿翅膀真的硬了,你拦都拦不住!您方大老板费了半天劲才抱得美人归,跟她的这通儿磨合也是受了不少窝囊气,挨了我一刀,跟何艳彩也断了……真有一天人家要甩了你,你这不等于忙乎半天,末了就落了心里、胳膊上两道疤嘛!您老大自己也瞧见了——这丫头心气儿高,脑子也活泛,我看你还是早点儿想法子把她圈在家里,根本不让她有任何长进的机会。记住了:她如果在家里,就永远是个乖乖只围着你转的温柔小女人,但凡在这个什么所谓的‘职场’上,你可就降不住她了……”

    方浩儒仍然默不作声,望着手中的威士忌酒杯,用手不断晃着酒里的冰块,待它融化得足够小,迅速抬起杯一口吞尽。

    谭斌眯起眼从白球处瞄准红球,又偏头看了看,小声嘀咕道:“看来得悠着点儿劲儿,力量大了估计还进不去中袋了。”

    “这球让我来!”方浩儒放下杯,慢慢用巧克粉磨着球杆的杆头,“撞它进角袋,途径可以迂回一下,但是该用力的时候,就要用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