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你吃东西那么急,当心鱼刺卡死你!”伴随着诅咒般的体贴,陈溪将挑净鱼刺的鱼肉推到了方浩儒的面前,又用勺舀了少许蒸鱼的豉汁,浇到了给他的鱼肉上。
方浩儒笑了一下,心底有些温热,扭过头看着陈溪冷冷的侧脸。“鱼刺倒没什么,你要是话里带着刺,扎得我才疼。”说罢,他拿起筷子开始吃鱼肉。
陈溪斜眼瞥了他一下,嘴角抹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也多吃点儿吧,这段时间我不在家,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好好吃饭了。反正刚才问梅姨,她说你有几天只是喝了点儿粥——你呀,心情不好就爱折腾自己的胃,要都像你这样,工作上有点儿压力,粮食都省了!”方浩儒随口调侃着,往陈溪碟子里夹了些菜,接着话锋一转,“对了,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晚点儿回来。”
刚刚感觉被他的几句软话舒顺了一下,陈溪突然又倒抽了口气:“怎么又要出去?你在香港耗了两个礼拜才回来,刚一回来又有事……可是下午我问Lisa了,她没说你晚上有应酬啊。”
方浩儒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继而很坦然地回应道:“临时约的朋友,Lisa哪儿能知道我所有的安排。我去去就回来,总得去应付一下,也不会太晚。”
“政府官员要应付,客户要应付,现在连朋友也要应付——哼,就是自己家里的人,连‘应付’都排不上……”陈溪说着停下了筷子,她又感到没有胃口了。
“你又来了!”方浩儒被这句酸溜溜的话激得忍不住顶了一句,紧接着意识到这种不耐烦的态度会引发什么,又急急改口:“我也是迫不得已,说是‘朋友’,其实还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最近太忙,我也是推了很多次,可也不能总晾着人家……”他侧过身,抬起臂弯揽住她,勉强耐着性子哄慰道:“我去去就回来,回来陪你,听话!”
陈溪嘟着嘴,扭头望他的眼神带着哀求:“你为什么就不能不去?至少是今天不要去,在家和我待一会儿……我在公司见不到你,回家来打个照面又要走……别人都重要,都不能怠慢,那我呢?”说着她将头慢慢靠在他肩上,“我在公司里也是忙了一天,净是些我不想面对的人,可回到家,想见的人却看不了几眼……”
方浩儒对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不免又有些动容,但这种心疼以及想要留下的打算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瞬间即逝。一时也说不清道不明,总之他现在就是很想去找另一个女人!或许,他已经没法再对陈溪的抱怨照单全收了,因为他自己也需要找个方式倾倒一下快要溢出的辛酸。
“宝贝儿,别不懂事儿了。”他尝试用信誓旦旦的“诚恳态度”安抚她,来掩护自己执意不肯放弃的鬼混念头,“我保证,去照个面儿就尽快回来!你等着我啊!”
晚上,方浩儒驾着车在高速路上飞驰,周末的北京难得有今天这样一马平川的好路况,好像老天爷对他这种让人不齿的行为也网开了一面。
临出门前,陈溪攥着他的衣角磨叽了半天,被他用几句甜言蜜语又糊弄了过去。他窃窃得意地钻进车里,感叹女人其实很好哄,只要他肯说,她就肯信……不料车上了路,他却又被一种愧疚所纠缠,那种不安的情绪像是无数只章鱼的触角,缠紧他便用力往回拖。起初他也奇怪:自己背着陈溪约何艳彩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怎么偏偏这次就心虚了?想来还是因为陈溪今天依依不舍的目光……她以前从没像今天这样缠着他不放,兴许是最近她的工作压力太大了,因此比往常更需要自己,可这次自己却狠心跑掉了……几次临近出口时,方浩儒想过要掉头回去,甚至已经并线,但最终一脚油门又踩了过去,刻意要南辕北辙。
女人压力大了能依赖男人,男人不堪重负的时候能他妈的指望谁?!于是乎他给自己找了条理由——必须得先让自己缓解一下,才有能力继续承载陈溪转嫁过来的负荷。
随着离郁金香城堡的距离越来越近,方浩儒感到自己已被慢慢松绑,心情也舒畅起来,决定将家中的一切,暂时抛至脑后。
“你自己开车过来的?累不累啊?”何艳彩慢声细气的柔风拂过方浩儒的耳际。房里,呈现在面前的一切都蒙着一层养眼的色彩,他顿时变得慵懒起来。
何艳彩关好门,转身却看见方浩儒依旧站着不动,似乎在等着自己帮他脱外衣,她撇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