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世,杯弓蛇影,怕到极致,每每清晨起来之时都会害怕不过是一场梦,梦里归梦里,梦醒之后,他仍然一无所有。
盛京城中公侯伯府林立,但是能够十分阔气奢华地拥有整条街道的府邸那也只剩下那些开国功勋封爵时候的赏赐了,例如忠远侯府,他是开国功勋又有开国皇帝特敕永不削爵的富贵,所以整个忠远侯府占山扩林,前有壁后有靠,山水环绕,紫气东来,端是京中一绝;又比如婉书的夫家顾府,那也是奢华高贵,山林丰密,绿意丛丛,峥嵘之像很是炽烈,许是如今顾家出了位丞相,就算关系不好,但是如今顾府得沐圣恩,可以说是富贵到了极致。
当然也有像魏郡公府那样的府邸虽然气派豪贵,但是风水与格局比上忠远侯府和顾府那就差得多了去了。
当然更有像东昌侯府那样悲催的削爵,作为开国功臣,曾经也是亭台楼阁重院层层建了大半条街,只可惜后来卷入储位之争,被夺爵封宅,如果的东昌侯府只能小心翼翼地缓缓复起,再也没有当初的荣华富贵。
可那些毕竟是开国勋爵,府邸大了些也是天家恩赐,可是当婉书看到顾靖萧府邸之时,一股浓浓的佩服由心底簇然腾升而起,无论是占地面积和风水走向,这座丞相府比起忠远侯府和顾府来丝毫没有逊色,而且陛下赏赐给顾靖萧之间还特地下旨修葺一翻,比忠远侯府和顾府更多了几分富丽堂皇,这么大的院子,以后就只住顾靖萧和自己两个人,这未免也太奢华了罢?
“怎么样?这宅子还算可以罢?”顾靖萧看着婉书一脸吃惊的模样,故意笑着问道。
婉书望着这座云蒸霞蔚绿荫密布的山林园子,满满的吃惊溢于言表,半晌才道“陛下对你还真是器重,这样的园子赏赐给你住,我瞧着便是做皇家园林也是可以的。”而且这园子与顾府离得到也不算太远,兴许这里有个风吹草动,顾府那头也就有人知道了。
顾靖萧却面色平静,淡淡道“这宅子是我向陛下讨来的,这本是前朝重臣的宅子,后来他年高致仕,我便向陛下将这宅子讨要过来,你进去瞧瞧,定然会十分喜欢这园子。”
婉书面上微微露出笑意,难不成这宅子……还是顾靖萧特意为了自己,向陛下讨要过来的?
顾靖萧牵着婉书进了园子,正如顾靖萧所说那般,这园子无论是从布局还是从栽种的方面来说都是婉书喜欢的风格,尤其是园子的后院山林里建造出一座很特别的小竹屋,那小竹屋看似破破旧旧,但是它隐于后院的山林之中,青葱如松,在这高奢的院子里反而透露出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来,婉书很奇怪为何在这院子之中会有这样的竹屋,更奇怪的是为何自己见到这样的竹屋竟然会觉得熟悉,那是一种十分陌生的熟悉感,像是在撕扯着她的灵魂……
有一阵眩晕感忽然袭来,婉书抑制不住地头重脚轻险些倒在地上,幸亏身后的男人将她牢牢地扶在怀里,十分紧张地询问道“怎么了?”
婉书晃了晃脑袋,笑着道“可能是今天忙了一天,忽然有点头晕。”
她话音刚落,顾靖萧忽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婉书害怕地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拦住顾靖萧的脖颈,脚踝处翻飞的裙裾像是一只张开翅膀飞舞的蝴蝶,惊艳的明媚一晃,顾靖萧直接了断道“你身体不舒服,我抱你回去。”
婉书心中很是惶恐,这里处处都是伺候的丫鬟,堂堂一国丞相抱着自己回去,人多口杂,明日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顾靖萧,这儿都是丫鬟,没的让人笑话,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能走。”
“本相看谁笑话,立时就让人将他逐出府。”顾靖萧剑眉一挑,端得是凌厉骇人,目光换试过在场的所有丫鬟和仆人,像是有一把刀悬在所有人的头上,他们立马收回探索的目光,竟全部掉过身子不再看顾靖萧和婉书,似是怕极了被顾靖萧赶出府邸。
婉书知道,自己小小女子若是论强硬又岂会是顾靖萧的对手,只好顺从地缩在顾靖萧的怀抱里,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和身上浮动着的隐约香气,这香气幽微很淡,不像是父兄身上常年的书墨笔香,而是一种令人迷醉、叫人陶陶然的冷香。他身上依旧是那件崭新的猩红赤色常服,婉书似乎看见那衣服绣着的雨桑花团文似乎是在一瞬间活了过来,冲自己招着手,她裙上正红色的丝带柔柔的一搭一搭吹在顾靖萧的衣服上,她只觉得那样的场景,似乎是要今生的所有岁月都要和眼前的男人纠缠在一起……
顾靖萧直接将婉书抱回了所居住的院子,恒朔办事利落,王妈妈连带着几个女史都已经率先接回府,此时都在院落等待着婉书回来,在顾靖萧亲自将婉书抱回来之后,几人脸上都露出开怀的笑容,连忙迎了上去,自顾相怀中将自家姑娘接了下来,由芸卿扶着到隔间去洗漱,一通洗漱过后,直接换了亵衣亵裤,婉书此时的眩晕感已经好了很多,出来卧房之后就一头栽进锦绣团丝绣龙凤的大红被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