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好儿郎,不该一直待在她这个即将入土的老人身边,而且她也有更深的思虑。

    景言颂察觉出祖母的意思,喉咙里顿时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有些察觉出从小将他带到大的祖母到底是何意思。

    景氏慈爱且关怀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言语里略带恳求地说道,“祖母舍不得你们,可你们总得走。言颂,我的孙儿,这里是天子的脚下,我另一个乖孙就要日夜伴着一位掌握死生的帝王,言颂,景家男儿中就属你最聪明,你为祖母争取一个状元郎回来如何?”

    果然如此,他的祖母不要他了,男儿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景言颂红着眼,湿了眶,半晌才应道,“孙儿听祖母的。”

    他并不是长不大的孩子,也不是犹豫不决的人,帮景家从商这么些年,也知道凡事有舍才有得。景家还有男儿在,他不担心祖母没人照顾,然而在这没人情味的都城里,表妹的背后就只有叔父一人撑着。

    决定下来不是一件需要时间的事,景家的儿郎,应当学会独当一面,应当懂得责任与成长。

    景言颂答应了,景氏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

    景言颂的背后是人丁旺盛、钱财强大的景家,商人与官常打交道,关系脉络层层似网,景氏想将这一份倚靠分给昭昭,这才是她真正想送出去的嫁妆。

    ……

    寅时,打更人准点唤醒宫人,宫里的太监宫女开始一日的忙碌。

    陆臻睁开眼时,天色还未全亮,窗外的天空一片透白的蓝,转眼看向床榻,此时一片混乱,嫁衣七七八八扔在被单上、床脚地下,入眼红色与杂乱,无一不再说着昨夜的疯狂。

    陆臻轻摇了下脑袋,试图让大脑清醒了几分,低头看向枕边人时,眉眼神色才放松下来。

    昭昭的一只手正抓着被子,陆臻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抽出,又重新放进被子里,拿起混乱的衣衫,起身下床,又弯腰拾起散落在地的嫁衣。

    嫁衣是按照太子妃的礼仪绣制,陆臻特意找人寻了重量较轻的金丝绣线缝制,却忘了吩咐绣的简单便捷些,昨夜撕扯半天,他才脱掉那一身繁琐的嫁衣。

    陆臻将嫁衣服帖的放在床头,离开床榻准备向外走时,他又转头看向床上的女子,清秀眉眼下的面容略有些苍白,看起来甚是疲惫。

    他昨夜唤了三次水,宫人往来三次,本是二人初次,他本不想如此疯狂,但她昨夜说的话又着实令人生气。

    喜欢一个人,若是强求便能如意,他早就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