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谢淳风本在烹茶,才接了一盏,吹凉了预备轻呷,听到“神棍”二字,手掌一抖打翻了茶具,滚烫的热茶泼到了地上,顿时烫坏了脚。

    “哎哟,师弟,要不为兄先走一步。”

    他猫腰起身,正待逃跑。

    元清濯喝道:“站住!”

    谢淳风应声道:“好的。”

    元清濯本想着来这一趟就好生教训教训姜偃,收了女孩子的东西又退回是很无礼的行为,他的举动已经严重冒犯了她长公主的尊严。

    但是凑近了,瞥见他眸中微带着血丝,眼底布满青灰的影,脸色苍白得犹如与道袍一色的面容,心却咯噔了一下,再要计较蝇头之事实在是于心不忍了。

    可是输人不输阵,无论如何气势都不能倒。

    就如同两军对垒,哪怕敌众我寡,也不能还没开战就放弃击鼓。

    “谢淳风,你不许走,这个人好会赖皮,我要你留下做个见证。”

    谢淳风自然满口答应,叉手恭恭敬敬地道:“好的。”

    姜偃一动不动地望着倒戈的谢淳风,薄唇如料峭早春的微风里初胎的奇花,有着不胜寒凉的单薄轻颤。

    谢淳风说的,公主畏惧他的风流习性,不敢招惹他,其实反过来也是一样。

    而他,看似淡泊无争,将世间情爱摒弃于七窍之外,实则也难逃世俗。

    “姜偃。”

    长公主开了口,口吻充满了控诉和委屈。

    她的眸子不知何时起泛起了一层波光,便好似山间清澈的泉流在松林晨间蒸腾的雾色里,迷离得带着几分恍惚。公主是个少见的美人,美人的明眸恰是撩动人心的萤火,若有梨雨点点,更是惊心动魄。如公主这般刚强的女子流露出脆弱易碎的美丽,那便最是让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