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情形是噶尔丹在漠北以逸待劳,而我大清将士本就一路奔袭而来疲惫不堪,如今西路大军又迟迟无法前来会合,单凭中路大军与东路军是无法完成没有缺口的夹击。”胤祺拿着手中的旗杆,一边说着一边又伸向前方沙盘直至那块插着小旗的地域。
亲王福全微微前倾身子,双手抵在沙盘边缘,有些疑惑问道:“昭莫多的地形确实是块适合伏击的好地方,但此处离我们甚是偏远,难不成要调费扬古将军领西路兵在此伏击?可他们如今想必也是饥寒交迫,境遇或许还不如我们啊!万岁,我们是否先为费扬古将军提供补给为重,避免与噶尔丹的正面冲突以保存实力,再说其他!”
福全此话刚说出口,胤祺便竖着手中旗杆淡淡道:“我中路大军自抵达克鲁伦河流域之后,每位士兵每日所领口粮已然是逐步减少,如果我预料的没有错,缺粮的情况也就再未来几天了吧!
此时,进或有一线生机,守或者退都是死路一条!”
胤祺早前几天便察觉出了营中缺粮一事,一直倒今日才说一是因为不想让军心涣散,二是相信汗阿玛一定会有应对之策。今日此番话一出,没想到不知缺粮的将领却也不在少数。
皇帝也未置可否,只道:“阵前动摇军心可是死罪!”
“不战而败更是死罪!”胤祺看着自己的汗阿玛一字一句说得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皇帝微微抿嘴,只笑道:“朕在出阵之前曾下了一道密旨命副都统吴留村转饷,只是大军用粮速度确实过快,想必吴留村还尚需不少时日才能到达。这几日,若守下来或也……”
“臣不这么认为,军中缺粮乃是军中大忌,臣能从每日口粮中察觉缺粮一事,又能瞒将士们几日?无粮军心便涣散,若涣散便无战斗力,如此一来战与不战胜负也已然明了。
可是汗阿玛,咱们缺粮就算咱们知道,噶尔丹他却不知道。何况我中路大军人马众多,此番若做佯攻再是适合不过了。况且噶尔丹将库伦及土拉河以南的草原焚烧殆尽,他知道费扬古将军如今一定是饥寒交迫,此时若不捡软柿子捏又更待何时?”
胤祺话毕,大阿哥立刻便追问道:“你是说……噶尔丹会弃了中路而奔西路兵马而去?可你之前不是说噶尔丹很有可能来偷袭咱们中路吗?”
“是!他或许要来,可是我们不能让他来,我们得让他往费扬古那里去!”说罢胤祺转头看向孙思克,笑道:“将军您与费扬古将军都是历经三藩之乱的老将军了,费扬古将军命您前来报信,他总不至于在翁金坐等着饿死吧?”
孙思克微微皱眉,他从前虽然听闻过五阿哥胤祺的名号,却并不知道他是这等聪明能洞悉战局且敢言之人。
其实他与费扬古自打接到圣旨那刻起便察觉了万岁爷在布局之事上于补给有着巨大的漏洞,两人当时便就立刻做了决断,将四万六千余大军拆分精简为一万四千精锐,其余兵卒全部改为补给工作,这也是他们一路行来耽搁颇久的重要原因之一。
只是擅自下令精简士兵本就是死罪一桩,如今更是贻误战机罪上加罪,他又怎么敢在万岁爷面前直言不讳,若说了那不就是等于指着皇帝的脸面骂他没脑子不给补给嘛!
可如今胤祺话说至此,孙思克不说也得说,若是再次贻误战机恐怕就不是输了阵怎么简单的事情了。只是话就算说了,也不能全说。
“臣离去之时与费扬古将军定下计策,将西路大军精简到一万四千名精锐干将,其余士兵保证后勤与补给。臣等也是怕噶尔丹率部要来偷袭,若臣西路大军皆是疲惫不堪不得应战恐伤害只会更大!故而从权出此下策。”孙思克此话一出,立刻便就跪了下来忙着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