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锅头不作声,许铁柱也不作声,似乎空气瞬间被凝固了。
“是我!”王惠贞大声说,站了出来。
她清楚,事已至此,不如自己承认的好,早晚都要暴露,伸头要挨一刀,缩头也挨一刀,不如主动伸头,死也死个壮烈,也许还能得到弟兄们的谅解,至少不能让刘三爹太尴尬,她打定了主意,
她这一开口,把众人都惊倒了,“你——三娃你不是哑巴?你是女人吗?”他们一下围住了她。
“是的。”她说着摘下自己的帽子,把盘起的头发放下,同伴伴一下呆了——果真是个姑娘。
王惠贞再把左脸腮帮子上的那个“伤疤”揭去。同伴们又惊得后退半步,好一个漂亮的姑娘。
王惠贞又从自己的行李里取出斋姑娘的首巾,再把头发盘好,把首巾戴上,同伴们惊得再次后退几步,好一个胆大的斋姑娘!竟然混进了男人堆里。
刘大锅头刚要开口说话,王惠贞用眼神止住了他,她说:“还是我来说吧,其实,我爹当年也是跑马帮的,可是,在我十六岁那年,他为了救马帮里的一匹马,不小心落崖摔死了,我……”
王惠贞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家的遭遇和自己立志当斋姑娘改变家境的想法说了出来,说到伤心处,她忍不住泪水长流。
当同伴们听完她的诉说后,都沉默了。
王惠贞用衣袖擦干泪水,说:“事情就是这样,刘三爹是长辈,是我的叔叔。你们都是我的好哥哥好兄弟,如果你们一定要赶我走,我就走!”
谁也不开腔,看看她,又看看刘大锅头。
刘大锅头说:“王姑娘的这种对父母的孝心和对弟妹的关心,还有这分担当和勇气,不知道你们这些堂堂五尺男儿谁敢站出来说比她做得更好。马帮这规矩那规矩,其实所有的规矩归根到底就两个字——情义!”
“什么是情义?王姑娘对家里对她弟妹的那份心那分情也是情义,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我刘大锅头跑马帮这几十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能让我真心敬佩的人实在不多。可是,我是尊敬这个小姑娘,佩服她,心服口服。你们说怎么办?大家说说吧。”
沉默了半天,仍然谁也不说话。还是刘大锅头说:“我看呢,至少让她把这一趟跑完,跑完这趟后大家再商议,大家说留则留,大家说让她走她就走,怎么样?”
“行,行,就这样!”同伴们纷纷说。
刘大锅头接着说:“既然大家都同意她暂时留下,我可把丑话说前头,她是个姑娘,还是个斋姑娘,是佛祖菩萨的弟子,要是以后谁想打她的坏主意,我刘大锅头就把他阉了!要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佛祖菩萨就在天上看着呢,晓得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