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有礼性的孩子,在村里可不多见,就是让底下的弟弟妹妹给拖累了。李拴柱从自己老棉袄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五毛钱:“光有票没有钱也不行,你先拿着。”

    如果说昨天李拴柱主持正义是出于生产队长的责任,现在的盐票和钱就是出于同情了。山穷水尽的刘璃承下这份人情,深深的给李拴柱又鞠了个躬才接过钱:“叔,你放心,这钱我尽快还给你。”

    “行了,快去吧,去晚了供销社里的盐再卖完了。”李拴柱冲刘璃挥挥手。现在说再多也不当钱用,刘璃点点头出了李拴柱家。

    李拴柱媳妇曹秀梅从里屋出来,有点儿不高兴:“你把钱借给她,就是扔进水里了。”还钱就别指望了。

    李拴柱就知道有这出:“那怎么办?他们家现在连个大人都没有,总不能看着他们饿死。这大丫头也是个好强的,自己没主动跟我张嘴。她要是带着弟弟妹妹往咱们家门口一站,就说吃不上饭,你说我这个生产队长管还是不管。”

    “你这个生产队长当的,活不少干,破事儿一大堆。”曹秀梅也知道李拴柱说的有道理,心里还是心疼那五毛钱。

    刘璃不知道因为她李拴柱两口子发生了小小的口角,她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出门了。风太大了,路上全是积雪,大炼钢又把路两边的树全都砍了,亲自种下的树还没长起来,免费能算个参照物。刘璃只能顺着别人的车辙走,免得自己掉进沟里。

    村子里也有往公社去的牛车,坐一趟要二分钱,刘璃舍不得。想她前世非限量版包包不背,刘璃就想冲着北风吼一声泄愤。

    可怜她现在连吼的力气都得省着点儿:公社离村子十五里地,好天气也得走两个多小时,难怪李拴柱担心她到公社的时候,供销社的盐会卖完。

    三个半小时呀,前世有这三个半小时,足够刘璃坐飞机从□□的东部飞到西部,现在却只走了区区十五里地。刘璃觉得身上又冷,肚子里又饿,巴不得有一杯热热的咖啡捧在手里。

    看着身边一溜儿低矮的红砖墙,连一这个人两层的建筑都找不出来,刘璃心里鄙视自己,别说是热咖啡了,热水她都不知道去哪里要来。

    突然,一间屋子的门打开走出一个人,冲着寒风揩鼻涕,身后的房门散发着热气。刘璃羡慕的看着那个人,也看到了他身后的牌子:国营饭店。

    这里面有吃的东西,至少能有热水。

    刘璃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向着饭店走去。

    出来的人奇怪的看了刘璃一眼,这就是一个乡下丫头,还敢进饭店,她有钱吗?据他所知,公社里的工作人员都不敢轻易进饭店,这么个柴火妞比工作人员还富有?

    一进店里,被屋里的热气一侵,刘璃打了个哆嗦。她搓搓早就冻僵的手,打量着店里的情况:小店不大,摆了五张桌子还有四张空着,只有最里面的一张坐了三个人。

    三人面前摆了两盘菜,刘璃抽抽鼻子,肉味。在这个年代、这样的地方吃肉,这些人可真奢侈。这是资本主义腐朽生活方式,刘璃在心里默默批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