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是异口同声：“半神半佛本来就不是人！他是神，是佛，是天地！”
朝夜：“……”
那名唤阿圆的彩衣少女软绵绵地道：“恩人哥哥，蓝衣姐姐说的句句属实。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是，如半神半佛这般冷酷无情，却又心怀苍生的大慈悲大清明之士，绝无仅有呀。若非天生地养，什么后天环境才能养出他这般的心性和为人啊？没有的呀。”
众修士纷纷附和点头。蓝衣仙子道：“正是。古往今来，一个人越是著名，越是没有隐私。毕竟万众瞩目。唯有半神半佛是一个绝对的例外。血海渡世，无始而来，一战成名；东渡十三恶城，无终而去，一战封神。半神半佛之名享誉世界，私底下调查过他身世来历的组织势力只多不少。可他从何处来？往何处去？身份为何？父母为何？师承为何？此时又在何地？都极其神秘，调查不出任何有关信息。人们虽然崇敬他，可至今为止，对他还是一无所知啊！他没有过去、没有将来、甚至没有现在。除非是天地化身的神佛，谁的过去会是一片空白呢？”
程老宗主赞同道：“没错。老朽记得，半神半佛最初因为心性过于冷漠古怪，惹出过不少麻烦。他一眼也不浪费在不相干的事物上，从不维持仙门势力人情关系。血海渡世之后，阿谀奉承他的人不计其数，可无论是山野散修还是仙门贵族，他冷冰冰的谁的情面也不给，多少人绞尽脑汁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和喜好，竟是巴结讨好都找不到门路，因此得罪了不少势力，对他颇有微词。有些名门仙士心气儿高，难免有怨气，暗地里使了不少手段孤立为难他，一度害得他声名狼藉遭人唾弃。随着半神半佛一次又一次的战无不胜，风声才渐渐转变。”
朝夜倚轿旁听，对这一点，倒是没有反驳。
他心想：“怎么不转变？”
人们对至强至圣者总是宽容的。心性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一点原本令人诟病的缺陷，在一个人优秀到极致、完美到极致的时候，反而是锦上添花。或许，正是这冰封雪冻不近人情的距离感，反而是彻底把昼苍尊成半神半佛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知想到什么，蓝衣仙子幽幽一声叹息，道：“半神半佛，霜雪为神冰为骨。这一句评价既是称赞他的容貌，也道明了他的心性。别说他……主动喜欢哪一个人了，像他这般容貌、法力、品性皆完美得无可挑剔的男子，谁会不心动？越了解他，越崇拜他。可崇拜他的男男女女多如过江之鲫，再怎么相思成灾，熟背……情书，却连一个敢对他表白心意的人都没有，根本不用走到半神半佛面前，只是远远看着他，所有心意都被活活冻在喉咙里了……就算他不是半神半佛，他也是……只可远观不敢亵渎的啊。”
朝夜一下子没坐住。
他猛地起身，有点头晕，又让自己坐下，满心小猫爪子乱挠似的酥麻。
这也是冤孽。
别人越是严厉警告他千万不能招惹半神半佛，越是吸引朝夜的注意。这感觉好像是所有人都在绘声绘色地描述一个无比巨大丰富的宝藏，好漂亮好危险好神秘好梦幻，充满谜团，还是加了好多道大铁锁的那种，谁都拿宝藏没办法，勾得他浑身痒痒，人都有点犯迷糊，恨不能立刻把昼苍抓到眼前，好好研究探索欺负一顿，可惜昼苍不在眼前。
朝夜气气地弯腰随手一撩，打破一河静水，这才说：“都是你们惯出来的！你们越是尊他怕他，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他越是冷冰冰端着，谁也不理呗。”
蓝衣仙子微微蹙眉。忽然一个火冒三丈的暴喝传来：“还跟他说什么！就连三岁小孩也知道半神半佛超脱红尘，置身世外，视万物如虚无，从未沾染红尘俗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小白脸就是故意找茬！”
这声音凶霸霸的，朝夜立刻认出他是之前抢着说昼苍血海渡世，后来又骂“近月虚代代出的都是恶魔瘟神害人精”的坏人，循声看去，见他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修士，肤色黝黑，横眉立目，又作暴怒之态，活脱脱就是一个挖煤的黑熊精，正要骂他，黑熊精先骂道：“小白脸闭嘴！我忍你很久了！别仗着自己是个漂亮小白莲就敢妄想半神半佛！更别以为你救了我们我就不会揍你！你把捆仙绳松开，咱们打上一架。我得打得你哭爹喊娘不敢再乱说为止！”
说话间，朝夜走到他面前，不但要说还要对着他说，还到处捡小石头砸他的脸，笑嘻嘻道：“对你这个挖煤的黑脸妖怪当然无情无欲扒拉扒拉万般皆无了，对我就是深情重欲！怎么你气死了？你快气死吧。半神半佛亲口对我说的，你我两情相悦至死不渝，你是哪根小葱，也敢质疑昼苍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