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的甜蜜、爱意、温柔都仿佛只是一场裹着糖浆的巨大陷阱,是冬日零下两度悬浮在湖面的一层薄冰,只需要微微用力就会被毫不留情地卷进湖水淹死在生长着繁茂水草的恐怖水底。

    乔霜月捏紧了腿上的褐色皮质包带,最终还是没敢转过去看江堰的眼睛,她害怕,害怕对方审视自己的眼神。

    除了不想重复四年前的梦魇,更是害怕会被人一眼看穿。

    江堰已经不是那个十八岁的还带这些青涩的小孩儿了,冷着脸狠下心来骗一骗就能唬得他深信不疑,乔霜月不知道在分别的年岁里他都经历了什么,但结果就是他成为了一架百炼成钢的可以碾碎一切阻挡物的机甲,现在的他洞察人心、深不可测,让人不寒而栗。

    从前的张狂傲气、随心所欲让他还能看出几分独属于少年人的狡黠澄澈,现在却只剩下阴鸷,黑黢黢的瞳孔仿若能吸进一切阴暗。

    不过那点隐隐透出的疯狂偏执倒是如出一辙。

    在这些天的接触中乔霜月一直在试图欺骗自己,她为江堰编造出了一套合理的她所能接受也能够自洽的行为逻辑,好像这样就能说服自己,江堰就是自己想看见的那样。

    可她知道,这不过是一叶障目。

    江堰早已失控,也早已不是那个只要自己言辞激烈地警告几句就会偃旗息鼓的男孩儿了。

    就比如现在,如若没能让江堰满意,乔霜月恐怕他是真的会在这里做出一些她难以想象的事情,不再只是说说而已。

    事实上,江堰的那些手段,还未曾向自己展露过太多,可她知道,一旦江堰出手,她绝无反抗的能力。

    乔霜月只好以沉默相对,她实在没有别的方法了。

    江堰不满地提高了声音重复了一遍:“乔霜月,说话。”

    乔霜月吓了一跳,她能听出来,对方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因此,接下来的对峙,是不可避免的。

    她能说什么呢?她答应过江寻舟,绝对不会将两人的交易说出去,江寻舟与江堰是亲爷孙,江堰的雷霆手段全都来自他的教导,他是比江堰更为恐怖的存在。

    要想乔家还在西京待下去,要想她的家人不受牵连,要想她的父母亲安享晚年她哥的努力不会白费,乔霜月只能自己将苦果都咽下去。

    她一面要陪着江堰满足他从少年时就无端对自己生出的兴趣,一面又要对江寻舟做下保证,她不会越界,不会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