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反拥她,也没有把她推开,昂然站立,淡淡道:“秀真小姐不须如此,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好了。”
祝秀真仰起俏脸,竟已梨花带雨,凄然道:“我很害怕!”
项少龙想不到她有此一招,心中一软道:“秀真小姐!”
祝秀真把俏脸埋在他比一般人宽阔得多的胸膛上,悲切地哭起来,把他襟头全染湿了。
项少龙慌了手脚地连哄带劝,扶着她到软席坐下,任她搂紧脖子坐入怀中,又为她拭掉热泪,她才止泣收声,只偶尔香肩抽搐。
他几可肯定她是戏假情真。情当然不是爱他之情,而是对己身命运茫然不知的惊恐之情。
祝秀真凄然道:“你该清楚大小姐已准备解散歌舞姬团,且准备把我们送人套交情,好使自己可以安然脱身。”
项少龙愕然道:“竟有此事?”
祝秀真道:“此事绝对不假,以前团内有好几位姊妹,离团嫁入豪门后,遭遇都很凄惨,有人活生生给大娘打死,有人因主子丢官抄家成为官妓,遭受冷落已是天大幸运。秀真情愿死去好了,这样的活罪太难受。”
项少龙皱眉道:“你们都是大小姐买回来的吗?”
祝秀真凄然点头,悲切道:“不要看她表面待我们这么好,只因我们尚有利用的价值,可助她博得天下第一名伎的美名。事实上她只会为自己打算,而我们则是她的工具。”
项少龙知她六神无主,才会如此倾诉心内的恐惧。心中暗叹这时代女性的悲惨地位,又大感有心无力,道:“你这么坦白,不怕我向大小姐出卖你吗?”
祝秀真苦笑道:“什么男人我没见过,你是那种天生正义的人,开始时人家看错你,现在再不会犯同一错误,所以只好厚颜求你。”
又叹道:“我们小女子对团外的事一无所知,离团后寸步难行,只能任人摆布。”
项少龙道:“可是你终要嫁人啊!”
祝秀真在他怀里仰起犹带泪痕的俏脸,轻轻道:“最好当然是不用嫁人,我们人人有丰厚积蓄,足可一世衣食无忧,但却须有人为我们做妥善安排,现在沙立给大小姐赶走,只好求你。”
旋即垂头赧然道:“就算要嫁人,谁希望被对方知道自己当过歌舞姬?秀真宁做穷家子的正室,死不做豪门的媵妾、贱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