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个大好的晴天。午后明晃晃的日光洒落到院子里,却是暖意融融,半点都不让人觉得灼热。
春日里本就容易犯困,又是这样好的天气,正院里,把手上活计做完的大小丫鬟们便忍不住聚集在廊下,享受这片刻的闲暇。
左右午后太太也要小睡一会儿,并不会传人伺候。
内宅素来是无事也要掀起些风浪的地方,更何况陈家眼下不仅有事,还是大事。瞧着院中大丫鬟和束妈妈都不在,就有人小声八卦:“今儿束妈妈又带了包东西往外头去了。”
一个身条细瘦的丫鬟撇了撇嘴:“外头?恐怕人家眼里,那不是外头,是‘里头’呢!”
“桃花!这话可不兴说的!”先头那人连忙阻止,自己却是忍不住笑出声,略有些不屑地看了眼正房,又担忧地看了看东小院儿,“也不知那边要怎么着呢。”
桃花伸了伸懒腰:“你也别替主子操那么多闲心。左右少奶奶高门大户,就是外边那个进来了又能怎么着?还不是得乖乖给少奶奶磕头。”
就怕那个想磕头,少奶奶都不愿意给机会呢。少奶奶那样的人品样貌,又是大家出身,一碗药落了那个孽胎怕都没人敢说什么,少爷也不一定会为了个外室子落少奶奶的面子。
想到这儿,她忽得一笑:“这府里还有能瞒住那边的事?这偷偷摸摸的事,恐怕就跟大半夜点灯一样,早落在人家眼里了。”
“那边”东小院儿里,明棠也的确对这件事一清二楚。
从那位雅姑娘的来历,到陈太太着人送了几次东西,每次都送了什么,甚至那位雅姑娘的身孕到底有几个月......明棠全都清楚得很。
没办法,陈家是十年前举家上京的,只有束妈妈一个是那时候就在的老仆。陈文耀常年在外求学,家中并不需要那么多服侍的人,眼下府里的下人们还多是两人订下婚约后才陆陆续续或买或契进府中的。
明棠嫁妆丰厚,又赏罚分明,在这些人中向来有威信,就连陈太太院中人也多是向着她的,真正的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有人来报信。
折柳命人给了赏钱,回到书房,就见明棠站在长案后,挥毫泼墨,架势摆得极足。
不过片刻,便有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鸡跃然纸上,正低头啄着散落一地的米。
“少奶奶,太太今儿命人送了些血燕过去。”
“血燕?”明棠一时有些惊讶,看来这婆婆盼孙子盼得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