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没有不耐烦,她还会时不时地露出特别体贴、特别感同身受地表情,弄得那二位自己都没脾气了。

    人年纪大了,难免唠叨,尤其是这种前半生过得苦大仇深的人,特别喜欢与人讲述自己的诸多不易,反正不管这里面自己有没有做错的地方,一律都是别人的错,都是别人错待了她。

    你在听她们诉苦的过程中,千万不要提出疑问,要认同,要惊讶,要帮她们骂那些错待了她们的人,要像戏台下的票友一样,做个好听众。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假如你有一个敌人,刚好不耐烦听她们诉苦,你就更要耐心地听下去了。

    因为之后她们诉苦的时候再被这个敌人粗暴对待,她们就会把这个人和你做对比,一比之下,只会更加恨这个人。

    夏明嫣摆出一副女儿听祖母诉苦的小女儿态,等到这二人说泪了,抹了两滴眼泪道:

    “姑母、姨母命苦啊,这些事儿要是发生在我身上,定然是挺不过来的。您二位不仅挺过来了,还将儿女拉扯大了,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二位别说什么儿女没出息,能够孝顺知礼、品行良好、勤快肯干,就是好儿郎、好闺秀。这世上还是普通人多,哪有那么多为官做宰的?咱们就是想过点儿安生的好日子。”

    “让亲戚搭把手怎么了?又不是不干活、白给的,你们从前定是也没少帮端侯府的忙,现在只是要一个差事而已,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是啊,华侯夫人不知道,当年我这侯爷妹夫走得不光彩,外面虽然都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圣人念及君臣旧情也没有明旨,可谁不知道这侯府出了事。”

    李姑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那时候多少人都想着欺负这孤儿寡母,那时候的元京可不比现在安生,是抓过几伙儿盗匪的,这么大的侯府,家奴四散,没了侯爷就不能有府军和护卫。”

    “这孤儿寡母的,要是哪天夜里被人捂死在房里都没人知道。是我跟七娘带了家里的庄户过来,打着火把夜夜巡视,才保住了他们娘俩,那时候我们可是分文未取的。”

    “如今我这弟妹有了余力,接我们进来住住,帮我们的儿子安排个差事,有个身份傍身,我们求得不多。”

    何姨母也叹了口气,仿佛道姑一般看破了似的道:“我们也是看我这个妹妹不容易,不想让她在媳妇面前吃亏,才帮着她规训一二。”

    “夏大人实权在身,又是楚相贵婿,他的女儿我们是不敢得罪的,可是你看看她擅作主张做下的事,若不压着她一点,将来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哦……若是夏家的女儿都像侯夫人您一样,我们断断不会做这样的事。”

    这些话就是哄人的人了,上辈子这二人可不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