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见溪别过头去,半晌,生硬地说:“离婚。”

    人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巴巴的,起了许多皱纹。像花期已尽、即将枯萎的花。手上缠着厚重的纱布,隐隐透出血痕。一副活不久的死人样,还倔得要命。

    “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宁愿死也要离婚。”沈孤鸿放下手里的检查单,语气很平静,像在评判陌生人。

    沈见溪猛地转过头来,拿幽怨憎恨的眼神瞪他:“因为我不想再受人摆布!”

    凭什么,沈孤鸿凭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扇他,他有尊严,有自我意识,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沈孤鸿的玩物。

    沈孤鸿身形一滞,而后勾唇,笑得很嘲讽:“这样。可你还能怎么办呢,除了寻死,除了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你什么也做不了。

    “自由,沈见溪,这真是个很美好的词。可你想过吗,是你父母逼我娶你,逼我留在沈家,给你们一辈子当牛做马,你难道不该付出代价?”

    沈见溪只听见一阵剧烈的嗡鸣,好像全身血液都冲向同一条脆弱的血管,头痛欲裂,抬手随便抓了什么东西,砸到沈孤鸿身上,骂他是白眼狼,“他们好歹养了你二十年,你凭什么这么说!”

    “哦,对。平时当儿子,有事了又像童养媳一样捆在沈家,和人贩子有区别吗?”沈孤鸿冷笑一声,“沈见溪,你现在这样只是活该。但凡你有半点用,都不会躺在病床上,只敢拿自杀吓人。”

    沈见溪胸腔激烈欺负,有那么几秒,沈孤鸿以为他会喘不过气,就此憋死。

    可沈见溪终究平复了下来,眼眶红得吓人,死死盯着他,像爬出来的恶鬼:“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沈孤鸿原本准备好了许多难听话,可沈见溪只是轻飘飘地问出这几个字,让他回想起年幼时躺在自己身边,问“哥哥会离开我吗”的沈见溪。

    沈见溪穷追不舍:“为什么要和我上床。”

    “为什么不把我丢出去自生自灭。”

    “为什么不离婚。”

    这些问题接连砸过来,沈孤鸿承认,自己的确险些失控。可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回答的义务,也没必要事事顺应沈见溪。

    前二十年,他都把沈见溪当成弟弟。弟弟怎么能变成妻子。沈见溪年轻那会儿不懂事,幸好被拒绝后就放弃了,可最终父母亲手扭转了他的身份,还要求他一辈子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