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容自从那夜“干完活”回来后,大家对她的看管便松了许多。可能因她表现得好,比如别人出去做活的时候,她也愿意跟着帮把手,或者她留在院子里的时候,会帮众人将院子打扫干净。总之,现在曲容获得了相对的自由,和院子里的人也逐渐熟悉起来。
阿婆一开始还担心她会被那夜的血腥场景吓到,回来路上特意叮嘱人好好看顾她,别让她晚上睡觉因受惊发梦,喊出一些不该喊的话来。怎知曲容非但没有被吓到,回去还因为疲累,粘床就睡。这让阿婆不禁对她另眼相看。想当初,她们刚开始做这个时候,谁不是战战兢兢,忍着惧怕与恶心熬过来的,没想到曲容倒是适应的很快。
得了自由的曲容,每天依然老老实实,她按时出工做活,按时回来,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大家都以为这个姑娘已经认命,心中既踏实,又隐隐有些为她惋惜。但是和自己的命相比,这点惋惜简直微不足道,别人的自由终究打不过自己的性命去。她们含着曲容“翠英”,也是真心她能成为那个“翠英”。
然而曲容真的甘心成为翠英的替代品吗?
怎么可能!
看着自己在床板上偷偷刻上的印记,曲容每天都数着日子。她来鬼坊已快一个月,也不知道曲离和曲桃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她,找不到她,又会急成什么样子。现在的曲容,每日按照院中的人节奏过日子,但是她总是会趁着做活的空档,偷偷观察鬼坊的线路,回来便趁着夜深人静时,凭记忆将线路图刻在床板上。她留意着鬼坊中人的一举一动,将他们记录下来。曲容并不着急,她相信,只要她能沉下心来观察梳理鬼坊的一切,很快,她便能找到出去的方法了。
这日,曲容和院中的人一起吃饭,大家现在彼此熟悉了,也会当着曲容的面议论一些鬼坊的事情。无非就是那些伶人的是非,吃饭时聊起来,也能当盘下饭菜。
“听说没,今天又进来几个新人。”一人神秘兮兮地说道。
众人都提不起什么兴趣:“新人常有,最后还不是会刮干净丢进炉子里,烧得灰都不剩。”
“吃饭呢,能不说这个吗?”一人捧着碗皱眉道,她可不愿回想那种夜活,想起来就反胃。
“别扯远了,”将众人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那人继续道:“我远远的瞧了一眼,这次来的不一样,穿着打扮和我们都不一样,但也不是胡人。”
“那就是南边的蛮子咯。”另一人满不在乎道。
“哪啊,我听说了,是倭国人。”
“倭国人?倭国在哪?”众人纷纷好奇了起来。
“也有喊他们东瀛人的,听说在东边的海上,当初为秦始皇求长生药的人就是去了那。”一人细细地为大家解答。
“那也没啥稀奇的啊。”众人觉得今天的谈资实在是太无聊了。
“不不不,”那人继续说道,“哪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长得太好看了。鬼坊就没有哪个娘子能比那人好看。今日那人看了我一眼,我感觉魂都要被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