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灰烬洋洋洒洒从张海桐唇边滚落,像一场小小的雪崩。轻飘飘的轰轰烈烈。

    寻常人白天赶路,不正经的人夜里赶路。

    戏班子赶着骡子从不远处的林子里钻出来,走上了官道。

    这些人风尘仆仆,身上的土腥味却渐渐淡了。懂行的人只看一眼就知道这群人已经从土里刨出来东西,并且可能已经出手了。

    他们这样的野班子没有固定盘口,也不是谁的手下,要出货只能打散了一点点出,免得遭人嫉恨。

    这个时候华人可能会黑吃黑,比的是各凭本事。因为江湖上混,有山头的对没山头的恶意最大。

    这种野班子没被灭,大多也是因为他们这种人掏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一般真正有本事有眼光的大户不会看上他们手头的货。

    但洋人能体会到冥器之名贵的,就很愿意出钱买。

    毕竟他们虽然识货,却没有这片土地上最懂行的那批人识货。

    虽然也会黑吃黑,但洋人的脑子有时候没有华人的脑子折腾人。碰见事他们还能想法子跑。

    不然那些洋鬼子和小日本也不会雇佣华人来管理华人。

    往往自己人最知道怎么捅刀最疼。

    这群人刚走到正道上没多久,巨大的爆炸声从山梁上传来。

    官道和爆炸的地方隔着一片不大不小的山坡,山坡上树木稀稀拉拉的,并不茂盛。但现在是傍晚,看着就比较密了。

    班主走南闯北多年,听到这声爆炸立刻不敢走了,想要进更下面的林子躲躲。

    戏班子里眼睛比较毒的旦角小喊一声,说:“班主你瞧,那儿有个人滚下来了。”

    这个旦角眼神练的特别狠,就像夜里的黄皮子,十分尖锐。他在地里看中的东西,一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